说历史:卢象升,为何一心求死
崇祯十一年冬,巨鹿城外的漫天风雪里,卢象升穿着一身素白孝服,手持长枪立于阵前。他身后的“天雄军”早已饥寒交迫,箭尽粮绝,而不远处,清军的铁骑正踏着积雪逼近——这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战,也是他主动选择的死局
世人多叹他战死沙场的悲壮,却少有人问:这位明末最骁勇的“忠烈公”,为何偏要走向求死之路?
卢象升本是文臣出身,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,却在明末内忧外患的困局里,主动请缨改任武职
那时的大明早已千疮百孔:陕北的农民起义燎原成势,东北的清军屡屡破关南下,朝堂上主和派与主战派吵得不可开交,崇祯帝则在猜忌与焦虑中反复摇摆
卢象升偏偏是个认死理的人,他认定“君父有难,臣子当以死赴之”,更看不惯主和派“以割地赔款换苟安”的怯懦——于是他散尽家财,招募乡勇,组建起那支后来令清军闻风丧胆的天雄军
这支军队里多是他的同乡、亲友,战士与将领之间生死相托,打起仗来悍不畏死,可这样的“私兵”特质,也为他后来的悲剧埋下了伏笔
他的求死,源于理想与朝堂的彻底撕裂。崇祯十一年,清军再次大举南下,崇祯帝一面任命卢象升为督天下援兵,让他统兵抗清
一面又派主和派的高起潜为监军,手握重兵却处处掣肘
主和派首领杨嗣昌更在朝中散布流言,说卢象升“拥兵自重,意在养寇”,甚至扣下他的粮饷,让天雄军在寒冬里饿着肚子打仗
卢象升曾多次上书崇祯,痛陈主和者误国,请求朝廷全力支持抗清,可得到的只有崇祯模棱两可的批复
这位皇帝既想保住江山,又怕将领功高震主;
既需要卢象升的勇毅,又信不过他的忠诚
当卢象升在河北一带与清军周旋时,高起潜率领的三万援军就驻扎在不远处,却始终按兵不动,眼睁睁看着卢象升陷入重围。卢象升曾亲往高起潜营中求援,却被高起潜以“崇祯有密令,暂避清军锋芒”为由拒之门外
那一刻,他该是彻底看清了:他坚守的忠君报国,在朝堂的权力博弈里,不过是一枚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
他的求死,更是对忠的终极践行
卢象升出征前,父亲刚刚去世,他本应丁忧守孝,是崇祯帝下旨夺情起用,让他戴孝出征
一身孝服,既是对父亲的愧疚,也是对大明的孤注一掷。巨鹿之战前,他身边的亲兵劝他:将军,清军势大,我们突围吧,留得青山在,总有报仇之日!
可卢象升却摇了摇头,他说:“我受国恩,岂能临阵脱逃?今日战死,不过是尽了臣子的本分。”他不是打不过——天雄军虽弱,却仍有突围的可能;他是不想退。退了,就等于承认主和派的正确,等于让那些散布流言的人得逞;退了,就对不起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士兵,对不起崇祯帝最初的信任,更对不起自己坚守半生的信念。他要以死明志:大明还有敢战之臣,还有不向异族低头的骨气
决战那日,卢象升带着残余的士兵冲向清军大阵,长枪折断了就用短刀,短刀卷刃了就用拳头,直到身上被数箭射中,鲜血浸透了孝服。他倒下时,口中还在喊着“杀敌报国”,声音嘶哑却字字铿锵。可他的死,并没有唤醒沉迷于内斗的朝堂
杨嗣昌怕他的死会牵连自己,故意拖延不报,直到几个月后,卢象升的尸体才被找到;崇祯帝也从未真正反思过自己的猜忌与摇摆,反而在后来的岁月里,愈发不信任在外的将领,最终让大明失去了最后一批能战之臣
卢象升的求死,从来不是被动的“战死”,而是主动的“殉道”。他殉的,是那个早已千疮百孔却仍让他眷恋的大明;是他一生坚守的“忠君报国”的理想
是在污浊的朝堂里,那一点不肯妥协的气节。当一个臣子只能用生命来证明自己的忠诚,当一个王朝连主战的将领都容不下时,大明的覆灭,早已注定
多年后,有人在卢象升战死的地方立了一块碑,上面刻着“忠烈公殉国处”,
可那冰冷的石碑,终究换不回那个在风雪里战死的孤臣,也换不回那个曾经的大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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